樂園

*J禁，山組

*橫濱約會

　　那年冬天去橫濱，大野智遲到了一個小時，跑來的時候圍巾掉在他的後面，他拿下口罩的時候抱歉地笑著，櫻井翔騙他說自己其實也剛到，然後在笑聲之中搓著自己凍紅的手指，摟著大野智回去撿起他們一起買的圍巾。

　　｢好冷。｣ 大野智瑟縮著肩膀，鼻頭凍得紅了，嬌小的身軀好像快被嘈雜的街道吞沒，招牌的霓虹一閃一閃地模糊著他的輪廓，櫻井翔不安地攬他的肩膀，用力地擁他進懷裡。

　　醒目的紅鞋在遠遠的路上開著，櫻井翔發現大野智的目光會下意識跟著車走，而櫻井翔自己的則是跟著大野智，儘管緊緊抱著，還是忍不住想再三確認他是否就在身邊。沿著車站人少的一側走，摩天輪很快出現在樹梢，車廂反照著冬陽一閃一閃，像是掛在銀鍊上的綴飾，而櫻井翔看了一眼就反射性地握緊口袋裡的東西。

　　｢有什麼好事嗎？｣ 櫻井翔笑著問，他聽見大野智在哼歌，隨後兩個人的笑聲一起悶在口罩裡。

　　｢沒什麼，就只是很開心。｣

　　｢是嗎？我也……很開心。｣

　　｢ふふふ，好巧。｣

　　明明口罩遮著呢，櫻井翔心想，怎麼好像能看見你露著虎牙笑，真奇怪。

　　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的時候夕陽剛好直射進來，拿掉口罩的大野智的臉染上了溫熱的橘色，櫻井翔盯著他看向窗外的側臉，想著一些事。

　　我永遠都不能離開你。

　　大野智被陽光照得疲倦，轉過頭看著櫻井翔，似笑非笑地，用很小的音量問：｢親我吧？｣　

　　櫻井翔沒有回話，撐著大野智的腿向他挨近，輕輕地貼上他的嘴唇。

　　──在你的面前我很渺小。

　　｢我希望每個吻都不要結束。｣ 櫻井翔笑道，嘴唇仍然覆蓋著大野智的，吸吐的空氣都沾滿了大野智嘴裡的菸味，時淡時濃。

　　──但我們總是說的比做的多。

　　櫻井翔向後靠回椅背，若有所思地看著大野智的嘴唇，直到大野智覺得他的目光讓人不自在，問：｢怎樣？｣

　　｢親我吧？｣

　　｢真是的，別學我──｣

　　回到地面之後夕陽已經隱沒，周圍只剩刺眼的霓虹和街燈。

　　大野智沒有吻他。

　　在稍微比平常高級的餐廳吃完晚餐，原本打算要直接回去，但走到停車場附近的時候，大野智說，我想去吹吹風。

　　冬天的夜風像是直接吹進骨頭裡一樣，櫻井翔把大野智藏進自己的外套當中，顫抖不止。

　　｢總是……被牽著鼻子走。｣ 櫻井翔笑道。

　　｢困擾嗎？｣ 大野智蹭了蹭櫻井翔的下巴，近在咫尺的光線跟著水波晃動，不太真實，只差一點就覺得是夢，可櫻井翔的笑聲總是將大野智喚醒，而後萬分慶幸是現實。

　　｢不困擾。｣ 櫻井翔說：｢以前公司不讓人出去，都是你偷偷帶我。｣

　　｢因為你看起來好可憐。｣

　　櫻井翔抽著氣笑說這樣講太過分了吧，一邊搓揉大野智的頭髮，後者只是低喃了幾聲，任憑櫻井翔煩人的動作。

　　｢只有在我面前你才會撒嬌……的感覺呢，這樣不好拒絕。｣

　　｢因為你是大野さん嘛。｣

　　｢那我也只會回應你喔，因為你是翔くん嘛。｣

　　笑起來的時候冷風灌進嘴裡，櫻井翔不舒服地咳嗽著，從胸口開始灼熱了起來。

　　就算是謊言也沒有關係，櫻井翔心說，因為我也總是在說謊。

　　騙你說因為剛好在忙能不能麻煩你餵我吃飯，騙你說沒帶護唇膏問你能不能借我，騙你說感覺有點發燒問你能不能把額頭貼上我的，騙你說今天順路所以一起搭車吧，騙你說──啊啊這個還不能坦白。

　　｢……雖然我是個騙子，但偶爾還是會說實話。｣

　　｢哈哈哈，你在說什麼。｣

　　大野智笑得累了，呼吸變得平穩而緩慢。良久，他輕聲說：｢其實今天是為了要找上次翔くん忘在我家的襯衫……才遲到的，對不起。｣

　　｢沒關係。｣

　　｢……如果能住在一起就好了。｣

　　櫻井翔屏息著，橫濱的夜景突然喧鬧得震耳欲聾，他才發現自己是這樣與世隔絕，只要大野智在，他就無法對他分心，彷彿只有兩個人的天神祭。

　　｢你喜歡庭院，如果能有庭院那太好了。｣ 大野智拉起櫻井翔的手，他的手很大，握在手裡很有份量，他仔細地撫摸著櫻井翔的掌紋，感受著過度真實的粗糙感。

　　｢你大概需要一間畫室，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畫室。｣ 櫻井翔低頭親吻大野智的額頭，在心裡補充一句其實我只是不喜歡分房，我只是不想說。

　　｢我想養兔子。｣

　　｢兔子啊……很難養呢，太寂寞的話可是會死的。｣

　　──哈哈，那不就跟我一樣？

　　突然一陣很強勁的風，櫻井翔側過身體背對著風向，將大野智擋在另一側，大野智順勢兩手扯住櫻井翔的領子，微微墊腳吻他。

　　然後他靠在櫻井翔的耳邊，說：｢如果哪天你要結婚，我們再分開。｣

　　｢……好。｣

　　在那之前，永遠在一起。

　　因為我們總像做著夢一樣樂觀。